Mr.柠檬塔

第三十章

曼陀罗一般生长在阳光充足的田间、道路边、河岸、山坡这类地方，森林边缘倒是有可能寻找到，在这种几乎照不到阳光的森林内部不可能出现。

除非有人把这种花带到了这里。

听到是剧毒的曼陀罗，金田一一嘴巴惊讶地张成“O”字型。看了看自己的手，没有发现任何曼陀罗的痕迹，四周也没有任何曼陀罗的植株。回头去看刚才自己滚了一圈的地方，蹲下来在泥土里翻了翻，被他翻出几片几乎看不出原本样子的花瓣。

高远遥一上前抽回手帕，展开让金田一一把花瓣放进去，也不在意手帕有多脏，叠好放进了口袋里。

“我们先回去，现在不适合继续调查。”他对金田一一说。

金田一一没有意见，他的衣服也被雾气给沾湿了，一摸一片冰冷，继续下去留下去也许会生病。更何况就算高远遥一手上的灯和瘦高男人以及常磐柳染是同一类型，在黑暗和迷雾中依旧很容易踩到陷阱。

和高远遥一朝着常磐松叶离开的方向走去，高远遥一步伐平稳地带着他朝着明确的方向走去，显然对来时的路记得很清楚。

“你怎么会找来的？”金田一一询问说，“你手上这盏灯又是怎么回事。”

“顺着你的脚印找来的。”高远遥一头也不回地回答说，“不过中途有一段被野兽踩乱了，然后就听到了你质问松叶先生的声音。”

他放慢脚步，把手中的灯递到金田一一手上，让他看个仔细。

“这是明镜先生为了作品而试做的移动式探照灯，光线穿透力很强。”高远遥一侧头看向金田一一，给了他一个诡秘的笑容，“放在二楼的工具间谁都能拿。”

听出了话语中藏着的深意，金田一一眉尖拢了拢。

“的确和我追的那个男人手中拿着的灯很像。外表我不确定，光线的穿透力完全一模一样。”他肯定地说，“你也听到他的歌声了吧，所以才会出来查看。”

“听到了，是一首很有意思的歌呢。”高远遥一也没有拿回探照灯，和金田一一并排走着，“这首歌让一些人更加相信关于宝藏的事情了。”

“你是说松叶先生吗？”金田一一描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，然后做出一个猜测，“他不会是为了得到宝藏才会袭击我的吧？”

“很有可能。结合卡片和那首歌来看，想要得到宝藏就需要杀掉居住在以扫馆里所有人，甚至包括动物。而且听起来他现在才相信宝藏的事情，之前他都保持嘲讽的态度。也许小豆和肉桂就是他下的手，也许在两只雪貂的尸体出现后，他才改变自己的看法。”高远遥一肯定着他的猜测，舒缓的语调在黑暗中依旧有点阴森，“我觉得他不知道你的身份，也就没有杀掉你灭口这样的动机。”

“我也觉得他不知道，不然刚才在三楼他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我，想要讽刺的话也会说一些‘你的实力和爷爷差距很大’这类的话，不会只说我在玩侦探游戏。”金田一一淡淡地眯了眯眼睛，说，“琉璃小姐和琥珀小姐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们吗？”

“看来是这样，她们那时候也没有直接说出你的身份，选择了转移话题。”高远遥一嘴角的笑容扩大，眼睛透出亮色，“她们两个真有意思，浑身上下都藏着秘密。”

这句话很普通，可是金田一一从中听出了一些深意。

“你看到了什么？”他疑惑地问，“是琉璃小姐和琥珀小姐知道唱歌的那个男人身份的事情吗？”

高远遥一的笑容变得柔软，看来他很享受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。

“厨房后门玻璃被敲碎和安娜小姐看到男人身影间隔并不是很长，听到枪声还能先把玻璃处理干净，再跑回楼上吩咐明镜先生应对方法，她们当然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。”他的眼睛弯了起来，在移动式探照灯的光线下显得十分幽深，“我在七楼的楼梯口听得很清楚，她们让明镜先生先稳住那个男人，千万不要让他再下楼了——看来明镜先生没有处理好呢。”

金田一一的脸上出现了凝重的神色，眉头拢得更紧。

“身材瘦高……有强烈的熟悉感……明镜先生……双重人格。”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，脑中一个想法越来越清晰，“现在这个明镜先生给我的陌生感实在太强烈，会不会他其实不是我见到的那个明镜先生？”

他歪着头思考着，脑内出现刚才的一连串画面，画面快速地闪过，最后集中在他追逐那个唱歌的男人的视角上。

“这么说来我刚才追那个男人的时候觉得他的身材轮廓很熟悉，现在仔细想起来除了瘦了一点外，根本就是和明镜先生一模一样嘛。身高也差不多，腿长也一样，走路的姿态也很像。”金田一一伸出手比划着，“会不会明镜先生其实也是一对双胞胎兄弟，双重性格只是幌子而已？你不是也说过他们根本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一样吗？这样今晚镜子门被打开这一点也更容易解释。”

“哦？这个猜测让事情更有意思了。”高远遥一的语调满是愉悦。他没有和“另一个”瓶覗明镜接触过，不好随便下论断，不过他相信金田一一的判断。

看着他感兴趣的模样，金田一一不免想到他做这一切的目的，抿着嘴巴有点不高兴。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，高远遥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，静默地看着前方的路。

幸好他们已经差不多走出了森林，没多久就看到琉璃和琥珀担忧地站在后门口，手中拿着毛毯等待他们，见他们走来，两个女孩立刻迎了上来。

“你们终于回来了。”她们立刻把毛毯递了过来，关心地说，“快去洗个热水澡吧，不然会感冒的。”

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，琉璃和琥珀绝对会否认或者闭口不答，他们需要更多的证据。

金田一一和高远遥一交换了一个眼神，高远遥一接过毛毯，礼貌道谢后回自己的房间。

金田一一快速地把毛毯裹在了身上，眼珠轻轻一转。

“松叶先生呢？”他问，“他回来了吗？”

“回来了，看上去遇到了什么事，慌慌张张地冲回了房间。”琉璃好奇地问，“他不是去接你了吗？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金田一一没有亲眼看见常磐松叶推他，高远遥一也没有看见，对于他相信宝藏存在的理论也只是推测而已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件事比较好。

沉默了一会，金田一一只能表现出模糊隐晦的态度，提醒她们说：“他的情况有点奇怪，你们还是多注意一点比较好。”

琉璃和琥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，金田一一拉紧毛毯，走上了楼梯。

热水缓解了皮肤上的寒意，金田一一在热气的蒸腾下越来越困，匆匆地擦干头发和身体，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往床上一扑，闭上了早就沉重不已的眼皮。

梦境之中他也进入了一个暖暖的世界，他被迷蒙的白雾包围着，看不清四周的情况。站在原地转了一大圈，他从白雾中闻到了熟悉的香味。

“这不是达摩馒头的味道吗？”金田一一的鼻子用力地嗅着，这句话落下后，白雾散开一点，四周果然摆满了达摩馒头。

金田一一的眼睛完全闪耀出夺目的色彩，脸上也露出陶醉，不只是因为这些达摩馒头的缘故，他看见速水玲香站在他的正前方，一手拿着筷子，一手拿着一盒白白胖胖的馒头朝着他走来。

“金田一君，我来喂你吃。”速水玲香满脸娇羞地说，用筷子夹起一个往他嘴边送。

金田一一不断地点着头，配合地张开嘴巴，眼睛看着的地方是她的胸部。

这真是人间天堂啊。

“嗯……一百个达摩馒头不够啊，我还要一百个……这是出了新口味吗？闻上去像是玫瑰……铃香你为什么拿筷子戳我脸？”

金田一一原本在砸着嘴巴享受美味，却被梦境中突然变化的场景弄得直皱眉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，再挥开使劲戳自己的东西，手指却传来毛绒绒且暖呼呼的触感。

思维清醒了一半，金田一一摸了摸这团毛绒绒，一下子就猜到究竟是什么在骚扰他，睁开眼睛一看，果然是Ti Amo。

睁开眼睛瞪着站在枕头边的鹦鹉，金田一一烦躁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，看了一眼气窗，意识到又被Ti Amo跑进房间是自己没有防范的问题，根本不知道应该对谁生气。

Ti Amo看到他醒了很兴奋，蹦蹦跳跳地转了个圈。

“爸爸，不要生气了，奏子把最喜欢的棒棒糖给你吃。”

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小孩子的语调，讨好地说，配合上尖锐的嗓音倒是很可爱。说完后Ti Amo扑着翅膀飞到一边，把枕头上的一团红色使劲地往他脸上推，看上去很殷勤。金田一一还没看清这究竟是什么，就接连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好几下。

“嘶……”倒吸了一口气，金田一一急忙翻身坐起，仔细一看，竟然是好几朵胡乱堆在一起的红色玫瑰，花瓣像是被粗暴对待过，全部都蔫巴巴的。

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在抽痛，伸出手指使劲地揉了揉。

“这些不会是从高远那里叼来的吧？”他自言自语般地说，“还有奏子是谁？”